到了一包我胡乱扔下的卸妆湿巾,洗了个手又折回卧室床前,为我擦着脸上浓郁的妆。
动作很轻,但擦的很仔细。
邓放对于擦拭的精细度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,在部队还特地准备了一个擦鞋的小包,靴子也好、皮鞋也罢,都擦的干净蹭亮,顺带着回家也习惯性的坐在沙发上擦苹果,明明是洗好的苹果也要用纸巾再擦一遍。
母亲见过幼时的邓放,也跟我说过他幼时的事。他长个子晚,出生起便没见过父亲,从小话就不多,大院里的小孩儿个个是人精,知道打了架自己也得挨揍,便用一张童言无忌的嘴欺负人,邓放受了气也从来不说,就一遍遍任由那些话在心里刀一般割着。时间长了,这样的自我消化就成了一种默认模式,深嵌在性格里,成了完好身躯里的一块死肉。
于是我从十几岁时就学会了观察他的微表情,我远比邓放以为的要了解他,只是再了解,隔着万水千山也没有用。
如今没了遥远的距离,只隔着一层眼皮就能看见,可惜此刻我连这一层眼皮也掀不开,更看不见他藏在温柔之下的笨拙和犹豫。
我再度醒来时是后半夜,从梦里生生渴醒,想要爬起来却不受控制地又栽倒下去,正巧一头栽在了邓放身上。
“怎么了?”他清醒的很快,几乎是我倒下的那刻就睁开了眼。
“渴…”我的头还晕着,听见是他就没再硬撑,老实地靠在了他怀里,“邓放…我想喝水。”
“好,哥哥给你拿。”他说完便要扶着我躺下去,可低头的瞬间,视线里却看见了些不该看的东西,他不由得僵住。
被子在我起身时就滑落下来,只堪堪覆盖住腰际,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里,浑圆的轮廓太明显,他的视力又格外好,想不看见也难。
但他也只是僵了两秒,很快就把被子拉了上来,然后飞速下了床。
“哥哥去拿水,很快回来,吟吟别乱动。”
猜到我喝了酒第二天可能会口渴,邓放晚上睡前特地找出了家里买的一箱水放在客厅里。
他直接拿了两瓶进来,一瓶拧松了瓶盖放在床头,另一瓶拧开后喂到了我嘴边,“慢点喝。”
我太急切,一口气喝下了近三分之一,邓放在我耳边重复了好几次“慢慢喝、不着急”。
喝够了,我的嘴唇离开了瓶口。
“还喝吗?”邓放问我。
“不喝了。”
“好,我在床头还放了一瓶,明早醒了也能喝。”
我迟钝地点了点头,然后想起了醉倒前发生的事,“阿愈还真给你打电话了…”
“嗯。”邓放捕捉到这话里的关键,“你还不想让我过去接你么?”
“不是。”胸前忽然有些痒,我隔着被子挠了挠,“太晚了,又那么远,怕耽误你的事,不是有时候会有夜间项目么…”
邓放笑了下,接到电话的时候确实很晚了,十点半,宿舍都熄灯了,但他最近没飞项目,那个点还在试验室,接到电话,听见那头说我喝醉了回不了家才跑出来。
从基地到茉莉bar差不多40分钟车程,他开的快,油门踩在限速的边上,只用了半个小时,只是这些没必要跟我说。
“最近飞的少,地面工作多。”他简单说了说最近的动向,“估计这一周内都不怎么飞,在大漠里试验。”
说完又补充道:“以后要是还有这种情况,第一时间就给我电话。”
我正倚在他胳膊上,听见这话,下意识抬头看了看,“你这是在给我汇报工作么?”
邓放一愣,眼神没看我但语气很诚挚,“是,你知道了也不用怕耽误我什么事,不管再远,能过去的我都会过去。”
我没问这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还是丈夫对妻子的在意,被法律契约在一张纸上的婚姻是无法再和爱情混为一谈的,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,受益人都是我,再去追溯这份情系的源头没有意义。
更何况,十年习惯下来,一时转变不过来的人也不只是邓放。
搬过来前母亲叮嘱了我好几遍,相识太久的感情里,细节固然重要,但更要紧的是得学会抓大放小,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。实际上,她不说我也懂得这个道理,毕竟我自己都做不到的,也不能要求邓放都做到。
“好。”我点点头,手下又忍不住抓了抓胸口。
“怎么了?”邓放注意到我的动作。
“有点痒。”隔着被子挠已经起不到作用了,我把手伸进被子里贴着皮肤挠,却突然摸到了一片又一片的凸起。
邓放在我挠痒的间隙里就开了小灯,我低头看见未着寸缕的自己,还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光源在他那侧,想要借着光,我只能转过身面朝着他,“你…你先别看…”
“好我不看。”
邓放闭上了眼。
我这才掀开了被子,只见胸前已经密密麻麻起了一大片红疹,面积一直蔓延到了锁骨下方。
“怎么了?”我